雨深梁月藏辉,故人忽堕巴山里。欢然共展,怀中新句,连呼倦矣。丛桂空吟,野猿应笑,耳尘难洗。向长亭短驿,风轮雾盖,来还去,情何似。
爷屋司农无计,漫招邀、琼筵高会。夷吾九府,计然七策,徒传纸贵。万纬千经,可怜都换,长沙哀涕。怅梦回晓帐,离愁渺渺,恰双鱼至。
幸到六旬初度日,众中吾亦白头人。
滥随鹓序升朝久,谩对椒花献寿新。
樗干岂堪为巨室,草心长许奉阳春。
楚山风树思亲泪,魏阙星霜报主身。
间阔欣逢诸葛丰,不应阮籍哭途穷。
拟留重客倾家酿,更喜贤郎有父风。
诗思凭陵烟雨上,宦情抖擞簿书中。
击鲜下舍聊乘兴,未许黄堂舍盖公。
山城并水寒较早,鸳瓦新霜写花草。
五朝三朝风萧萧,九日十日云飘飘。
秋将归去冬又至,寒色不遮万山翠。
小窗倚徙片时间,有美人兮隔江水。
山客戒明发,朋故来攀留。
岩潭窈叵测,险径增离忧。
曰余负幽僻,诵古歆远游。
陟怀康乐屐,浮羡鸱夷舟。
探讨倾子长,浪迹多阮侯。
若人不可作,瑶草竟何酬。
事往悲易深,情存道难侔。
以此激孤誺,喟焉睇沧洲。
安波有覆舻,坦路无全辀。
危虞在岂崄,薄劣终见尤。
愿附绿萝缘,永与栖者俦。
我爱乐天文,平易更精切。
笔端应有口,心事无不说。
游戏供日用,工巧疑天设。
述情悉毫厘,辩理穷曲折。
如我本欲言,挽我开齿颊。
如人病喑哑,代我传喉舌。
驽骀拟举步,骏足过如瞥。
弱弧未及弯,强弩已穿扎。
抚才初自愧,适意还深惬。
读尽一编诗,胸怀消百结。
《诗》总六义,风冠其首,斯乃化感之本源,志气之符契也。是以怊怅述情,必始乎风;沉吟铺辞,莫先于骨。故辞之待骨,如体之树骸;情之含风,犹形之包气。结言端直,则文骨成焉;意气骏爽,则文风清焉。若丰藻克赡,风骨不飞,则振采失鲜,负声无力。是以缀虑裁篇,务盈守气,刚健既实,辉光乃新。其为文用,譬征鸟之使翼也。
故练于骨者,析辞必精;深乎风者,述情必显。捶字坚而难移,结响凝而不滞,此风骨之力也。若瘠义肥辞,繁杂失统,则无骨之征也。思不环周,牵课乏气,则无风之验也。昔潘勖锡魏,思摹经典,群才韬笔,乃其骨髓峻也;相如赋仙,气号凌云,蔚为辞宗,乃其风力遒也。能鉴斯要,可以定文,兹术或违,无务繁采。
故魏文称:「文以气为主,气之清浊有体,不可力强而致。」故其论孔融,则云「体气高妙」,论徐幹,则云「时有齐气」,论刘桢,则云「有逸气」。公幹亦云:「孔氏卓卓,信含异气;笔墨之性,殆不可胜。」并重气之旨也。夫翚翟备色,而翾翥百步,肌丰而力沈也;鹰隼乏采,而翰飞戾天,骨劲而气猛也。文章才力,有似于此。若风骨乏采,则鸷集翰林;采乏风骨,则雉窜文囿;唯藻耀而高翔,固文笔之鸣凤也。若夫熔铸经典之范,翔集子史之术,洞晓情变,曲昭文体,然后能孚甲新意,雕画奇辞。昭体,故意新而不乱,晓变,故辞奇而不黩。若骨采未圆,风辞未练,而跨略旧规,驰骛新作,虽获巧意,危败亦多,岂空结奇字,纰缪而成经矣?《周书》云:「辞尚体要,弗惟好异。」盖防文滥也。然文术多门,各适所好,明者弗授,学者弗师。于是习华随侈,流遁忘反。若能确乎正式,使文明以健,则风清骨峻,篇体光华。能研诸虑,何远之有哉!
放怀澹泊省拘持,应物无方自不疑。
我国晏然君莫问,他心通处我为谁。
静无淮浦他年梦,老与庐山宿命期。
到了百年俱任运,世间屈曲自推移。
吏散长安日杜门,故人相见暂开尊。
人情棘上青绳变,身事池边老凤蹲。
阅尽世途惟自信,别来幽抱可谁论。
留都知旧劳相问,渭树冮云入梦魂。
剑水烟云宝气消,龟峰猿鹤巳难招。
读罢旧题空泪落,省闱风竹晚萧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