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过桃林塞,休年自昔闻。
曲河随暮草,重阜接闲云。
造父为周御,詹嘉守晋军。
应多怀古思,落叶又纷纷。
造父昔善驭,抑纵不穷马。
鸣鸾日有节,辙迹遍天下。
贱工何拘拘,挥箠不遑舍。
终焉尽马力,奔弊伤解瓦。
哲人契斯理,为治尚宽假。
艰虞惧衔橛,绥抚道安雅。
亿兆奚可穷,谁其戒东野。
沿崖入深谷,群木罗秋阴。
泉响一何幽,岩栖有鸣琴。
已欣人迹遥,恒恐尘虑侵。
愿持白云操,一写高世心。
骅骝厄盐车,局促上峻坂。
长鸣悲风生,惜此白日晚。
时哉一纵辔,造父未能挽。
荡荡轶浮埃,天门望中远。
荷衣老长官,拥紬呼衙晚。
黄阁有造父,伏骥起编栈。
广文局如水,何人檄慵慢。
岂无同升公,空谷饱藜苋。
寄书获我心,正须衡阳雁。
穆天子得八骏以造王母,归而伐徐偃王,灭之,乃立天闲、内外之厩。八骏居天闲,食粟日石;其次乘居内厩,食粟日八斗;又次居外厩,食粟日六斗;其不企是选者为散马,散马日食粟五斗;又下者为民马,弗齿于官牧。以造父为司马,故天下之马无遗良,而上下其食者莫不甘心焉。穆王崩,造父卒,八骏死,马之良驽莫能差,然后以产区焉。故冀之北土纯色者为上乘,居天闲,以驾王之乘舆;其龎为中乘,居内厩,以备乘舆之阙,戎事用之;冀及济河以北,居外厩,诸侯及王之公卿大夫及使于四方者用之;江淮以南为散马,以递传服百役,大事弗任也。其士蛮亦视马高下,如造父之旧。及夷王之季年,盗起,内厩之马当服戎事,则皆饱而骄,闻钲鼓而辟易,望旆而走。乃参以外厩。二厩之士不相能,内厩曰:「我乘舆之骖服也。」外厩曰:「尔食多而用寡,其奚以先我?」争而闻于王,王及大臣皆右内厩。既而与盗遇,外厩先,盗北。。内厩又先上以为功,于是外厩之士马俱懈。盗乘而攻之,内厩先奔,外厩视而弗救,亦奔,马之高足骧首者尽没。王大惧,乃命出天闲之马。天闲之马,实素习吉行,乃言于王而召散马。散马之士曰:「戎事尚力,食充则力强;今食之倍者且不克荷,吾侪力少而恒劳,惧弗肩也。」王内省而惭,慰而遣之,且命与天闲同其食,而廪粟不继,虚名而已。于是四马之足交于野,望粟而取,农不得植,其老羸皆殍,而其壮皆逸入于盗,马如之。王无马不能师,天下萧然。
冀北之野生骏足,天性奇异风骨殊。
千里飙然一朝至,不俟着鞭呼的卢。
自惟空有王济癖,殊愧造父能为驭。
骐骥何容老枥下,不惜徒行使汝去。
还宜努力笑天赋,莫为人家栈豆误。
庶乎得试风飘才,万古歌扬称独步。
直材不易得,于国实长城。
造父还能御,骅骝岂惮行。
买田邻少室,为计老馀生。
居士来何晚,江淮遣候迎。
竞功双骥大功成,造父王良总擅名。
设使当年无伯乐,何由千古著雄声。
造父之师曰泰豆氏。造父之始从习御也,执礼甚卑,泰豆三年不告。造父执礼愈谨,乃告之曰:“古诗言:‘良弓之子,必先为箕;良冶之子,必先为裘。’汝先观吾趣。趣如吾,然后六辔可持,六马可御。”
造父曰:“唯命所从。”
泰豆乃立木为涂,仅可容足;计步而置,履之而行。趣步往还,无跌失也。造父学之,三日尽其巧。
泰豆叹曰:“子何其敏也!得之捷乎!凡所御者,亦如此也。曩汝之行,得之于足,应之于心。推于御也,齐辑乎辔衔之际,而急缓乎唇吻之和,正度乎胸肊之中,而执节乎掌握之间。内得于中心,而外合于马志,是故能进退履绳而旋曲中规矩,取道致远而气力有余。诚得其术也,得之于衔,应之于辔;得之于辔,应之于手;得之于手,应之于心。则不以目视,不以策驱,心闲体正,六辔不乱,而二十四蹄所投无差;回旋进退,莫不中节。然后舆轮之外可使无余辙,马蹄之外可使无余地;未尝觉山谷之崄,原隰之夷,视之一也。吾术穷矣,汝其识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