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家自太仆公称豪饮,后竟失传,余父余叔不能饮一蠡壳,食糟茄,面即发赪,家常宴会,但留心烹饪,庖厨之精,遂甲江左。一簋进,兄弟争啖之立尽,饱即自去,终席未尝举杯。有客在,不待客辞,亦即自去。山人张东谷,酒徒也,每悒悒不自得。一日起谓家君曰:“尔兄弟奇矣!肉只是吃,不管好吃不好吃;酒只是不吃,不知会吃不会吃。”二语颇韵,有晋人风味。而近有伧父载之《舌华录》,曰:“张氏兄弟赋性奇哉!肉不论美恶,只是吃;酒不论美恶,只是不吃。”字字板实,一去千里,世上真不少点金成铁手也。东谷善滑稽,贫无立锥,与恶少讼,指东谷为万金豪富,东谷忙忙走诉大父曰:“绍兴人可恶,对半说谎,便说我是万金豪富!”大父常举以为笑。
十世孔宣圣,七世王文中。
根深实乃茂,源盛流斯丰。
此道自余祖,默成随污隆。
余父承家学,发蕴开无穷。
过庭日诗礼,大儒诲余宗。
敢不自惕厉,门阶尚无从。
影响虽有见,作辍原非工。
行行向不惑,我友来岭东。
十年重聚首,所说非昔同。
两月甚开益,因之麻姑峰。
托病谢人事,专参近师翁。
目击道已存,五日心融融。
丝毫无所缚,四体如乘风。
生机浡然出,左右原自逢。
始信学贵传,匪传错施功。
立德苟不孤,响应如洪钟。
用行舍则藏,何事轻王公。
友于倘同志,吾土回淳风。